苏唱听着她解释,心里涩涩的,眉心也微微皱起,她该回棚里了,但又不想挂电话。
于舟的碎碎念让整个工作室变得异常安静,偏偏和电话接触的那一片耳廓有些烫,可能有一阵子没听到她声音了。
呼吸中,她听见于舟沉默了一会儿,随即很小声地叫她:“苏唱。”
电话另一头仍然很吵。
“嗯?”
“我好想你啊。”
于舟说这句话的时候,正在普吉岛的一个夜市。
说是夜市,其实开得很早,下午就挺热闹了。当地的夜市都很鲜艳,用琳琅满目的热带瓜果妆点,带着东南亚特有的清香。海鲜串儿穿得很大,香蕉和榴莲也很大,旁边的榨汁机嗡嗡嗡地工作,当地的朋友买卖做得多了,总会两句中文,一边比划一边说五十,五十。
来了几天,她已经本能地把泰铢换算成人民币。
火锅很吃不惯泰餐,但特别喜欢这里的甜点,手里捧着一份芒果糯米饭,还想尝尝隔壁小摊的奶昔。
7月去泰国并不是很好的选择,热得于舟心慌,大中午根本不敢出门,不知道是不是学生暑假的原因,人比想象中多,更显得热了。
太阳快下山了,她还戴着遮阳帽和墨镜,穿着红色的吊带长裙,出发前在淘宝上买的,说在沙滩上很出片,买了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,她走在烫脚的海滩上,感觉自己像个熟透了的火龙果。
回到酒店,人都臭了,头发也必须一天一洗,还偶尔能洗出沙子来,总之,就是精疲力尽。
打卡完几个网红景点后,今天的行程还好,两个人吃吃喝喝,还去做了鱼疗。小鱼轻轻啄吻于舟的双脚的时候,她感觉到了拥挤里片刻的松弛,然后就在这个见缝插针的松弛里,想起了苏唱。
她在做什么?她有没有找自己?好像也没什么好让她找自己的事情。
其实出来之前,有想过要不要跟苏唱说一声,但于舟有点怕,她能想象得到苏唱会温和地笑笑,然后说——玩得开心。
像一个普通朋友那样。
毕竟于舟是苏唱生日都不会邀请的那一类朋友,毕竟她们春天认识,现在才夏天。
感情一旦不对等,就容易变得玻璃心,哪怕对方的态度冷漠一分一毫,都令人难过。通常人们会装鸵鸟,宁愿不要,宁愿自己更潇洒一点,宁愿自己更不在乎一点。
更何况,于舟知道,贪心不足的是她自己。
打开微信之前,做好了不会收到苏唱消息的准备,只是打算去看看她的朋友圈,手机收消息延迟,卡了一会儿以后,才出现几个红点,于舟的心怦怦跳,在人来人往的异国街头愣住了,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慌,怎么打了这么多电话?她不会有什么事吧?
她扯一把埋头吃糯米饭的火锅:“我要去打个电话。”
“啥?”
“我去那边打个电话!”于舟大声说。
然后跑到一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,想也没想,就给苏唱打过去了。
一秒、两秒、三秒。接通之后,是她永远波澜不惊的声音:“粥粥?”
于舟挺多愁善感的,听到这两个字就想哭了,可能是因为在国外疲惫地听到来自江城的声音,可能,只是因为那是苏唱的声音。
所以她没忍住,颠三倒四地解释完之后,就陷入了沉默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。
抬头看看霓虹灯,泰语她不认得,闪烁得又热情又陌生,在这样一个将想念拦截的地方,很容易说一些应该落在故土的话。
她想,如果现在出来一起的是苏唱该多好啊,她整个人凉津津的,她们可以去租一辆摩托车,苏唱如果不会骑,就于舟骑,她不会在后座跟火锅似的哇哇乱叫,她只会小心地揽住于舟的腰,脸贴过来,把蛊惑演绎得永远那么高级又不经意,笑一笑,问:“去哪里?”
所以于舟说了,她说,好想念苏唱啊。
说完这句话,她被旁边的人撞了一下,她本能地捂好包,心跳得很快,怕包被偷了,也怕心被偷了。
苏唱那边没说话,而于舟这里又太吵,听不见她的呼吸,所以于舟又补充一句:“就这还挺好玩的,如果你也来就好了。对了,你找我干嘛啊?”
这下她听见了,苏唱淡淡地呼出一口气,说:“看你没回消息,有点担心。”
她很担心于舟会出事,甚至在想要不要报警,但翻翻她和于舟的交流,除了住在她家那几天,两个人都是隔三岔五联系,在没有联系的时候,也不知道于舟的消失属不属于常态。
她想,如果超过三天没有消息,那就再想办法。
好在于舟联系她了。
“哦,”于舟心里颠了颠,苏唱的在意让她很开心,于是语调也扬起来了,“没事,我休假呢,下次,嗯……要不下次,我提前跟你说。”
苏唱笑了,声音懒而软:“好。”
她也有点愉悦,于舟听出来了,低头望着自己的影子,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