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进了楼道,伞收了,她还是握着伞。
她的脸偏向外面,眼睛看着她们走过的路。
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沾染了雨水的温度,又一缕冷凝。
上电梯,楚昔按了楼层后,任芝紧张的抿了抿唇,说道:
谢谢送我到家门口就可以了,你回去吧。
耳边久久没有回答,她转头去望了眼楚昔,楚昔冷着一张脸。
楚昔将她送到家门口。
楚昔:开门。
任芝坚持,你先放我下来。
楚昔只好轻轻地将她放到地面上,但手臂环过她腰肢扶着她。
任芝咬着牙,左腿只是虚虚地立在地面上,一直用的右腿站立。
楚昔在侧面看了看她。
门锁一打开,任芝下一秒身子腾空而起,又被不由分说地抱进了屋。
任芝惊叫:你!
楚昔在她卧室门口脱了鞋,穿着袜子进去,一路抱到床边才将她放下。
任芝刚坐到床上,她就半跪下身,帮忙脱鞋。
楚昔握着她的脚腕,动作十分轻柔,询问的语气也平平淡淡。
只是这样的平淡,似乎是由郁闷化身而来的。
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?为什么不让我来接你?告诉我你没贴药,我也可以给你带药来。
任芝有后遗症的腿,如果下雨天不贴膏药温和关节的话,沾了湿气就会犯疼。
任芝的手悄悄抠住床单。
这时深深感觉到,这样下去是不行了。
楚昔对她的溺爱太多了,即使是朋友,也不应该做到这种程度。
她克服波澜,理智解释道:
没有,我没事,只是不想什么事情都麻烦你。
不可能,你又不是麻烦我一次两次了。
任芝噎了瞬:
楚昔拎着她的高跟鞋出去,给她换了拖鞋回来。
一看任芝还坐着没动,她立马过去把任芝双脚抱起来塞被子里,快暖一下。
她的手也跟着伸进去,捂住任芝的左脚,帮她贴贴,暖暖。
任芝吓得腿往回缩,脏,别碰。
楚昔到处看了看,问道:你的膏药放在哪?
你回去吧,我自己弄。
为什么?
楚昔直视着她,非要问清楚不可。
为什么要突然拒绝我?你说我做错什么了?我向你道歉。
任芝已经心乱如麻了,她还要穷追不舍。
还是你有别的朋友了?今晚这个吗?和我相处觉得浪费时间?
楚昔忽然站起来,双手撑在她腿边,俯身问她。
任芝叹气。
没有,她只是同事,我们今晚谈工作而已,不熟。
楚昔说道:算了,先告诉我膏药在哪,你贴好再说。
我是成年人了,不需要人照顾。
任芝自己蹒跚着下床,在收纳架里面找出膏药盒,再慢吞吞地走回来。
但她自己拿回来的药盒却被楚昔夺了过去。
还我
更过分的是,楚昔还打断她,把她按倒在床边。
坐好。楚昔清澈透亮的眼眸望着她,说道:别再拒绝我了好吗?我也会伤心。
愧疚让任芝的话一时间哽咽了。
等到楚昔把她的裙摆掀上去,缓缓给她贴药的时候,她的理智才霍然回来。
任芝反应强烈,竟止不住一脚踢开了对方!
楚昔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上,指尖上还沾着膏药的黏性,她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。
任芝回过神来,心里只觉疲惫,只想双眼一翻,倒在床上装死。
但这一脚踹都踹出去了,抗拒都抗拒了,现在她必须直白点说:
和我保持距离,楚昔。朋友之间不必为我做这么多事,我不想总觉得对你亏欠。
楚昔望过来懵懵懂懂的眼神,让任芝的内心无限动摇。
宛如有一只钩子用力勾着她,要让她的灵魂离开她的身躯。
这个词汇在感情里叫做沉沦。
难为的是任芝绝对不能这样做,她悄悄地换了一口气,黑白对错在内心分好,接着开口道。
你也知道我麻烦你不是一次两次了,我不是喜欢欠人情的人。
她希望楚昔现在听明白了,不要再给她过多的溺爱了。
她是没有吃过糖的孩子,会对巨大甜美的糖果产生畏惧。
楚昔慢慢地站起来,沉默了几许。
她也在任芝脸上严肃的神情里解读了那么久。
她点了点头,开口道:我懂了。
任芝的心终于安稳落地,也沉下去。
下一秒,楚昔蹲回她身边,把膏药片没有压平的折角仔细地按好。
原来你是不想欠我人情,可是我没有当作你亏欠我什么,是我会情不自禁地关心你,担心你,也想照顾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