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这么磨了快三个多小时,在她正准备放了手机睡觉时,切进微信给周砚均发消息:熬不动了,我先睡了。
周砚均:等等。
周砚均:出来。
游到星星上:出来哪里?
周砚均的电话打过来,她躲在被窝里还是压低了声音:“喂,出来哪里?”
他的声音混杂风声,清冷隔空传到她的耳边:“我在你家小区门口,保安不让进”
她掀开被子从床上弹起,拉开窗帘探出去。
其实看不到,别墅区离小区门口有大段距离,“真的假的,你该不会骗我吧!”她按了免提,拉开衣柜找衣服。
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。”
平缓的语气,却让她的心间那片海,激荡猛撞礁石。她匆忙换衣服,“行,我出来,要是你不在,我们就绝交!”
轻笑声传来,“好。”
游星慌忙慌张,套头毛衣穿反了,“啧”地一声,“好烦!毛衣穿好了才发现穿反了!”
“慢慢来,不着急。多穿点,外面冷。”
游星不听他的,黑丝长靴,皮短裙和夹克棉服,周砚均远远看到就皱着眉头,等她上来瑟瑟发抖:“不是开春了吗,怎么还这么冷。”
周砚均忍不住数落她,“昼夜温差大,这才初春,风一吹就冷得很,跟你说了多穿点,身子骨又弱,吹一下风就感冒发烧。生病很好受?”一面说她,一面将空调开高些。
刚出来一小会儿,手就冻得发麻。她搓了搓手,伸到对面,“指尖都冻麻了。”
周砚均无奈看她,双手覆盖她的手,给她捂住。
游星问:“你晚上在谁家住的?”周砚均在市区有房子,但常年不住,落灰严重,就更不去了。
“在自己家。”他说得含糊不清。
“哪个家,流原还是市里?”
“流原。”
游星瞪大眼看他,“你从流原赶来的,疯了?什么时候出发的?”
“你说想去江边吹风的时候。”
“你脑子怎么了,被谁夺舍了,我随口说的,你就特意赶来? ”说时,抱怨时不知不觉她的嘴角上扬。
江岸边停着轮船,灯光全亮,霓虹倒映水面,波光粼粼。
他们二人坐在石墩护栏,身旁是一打的啤酒易拉罐。周砚均拿了黑色塑料袋装废弃易拉罐,“丢这里。”他放到游星脚下,想起什么,苦笑道:“家里还有一堆易拉罐和废纸壳。”
游星捏扁,清脆的铁皮声,“你有捡垃圾的癖好?”
周砚均斜睨她一眼,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不知道也正常,“易拉罐能卖钱,一毛钱一个,废纸箱五块一斤,塑料瓶八分一个。”
游星略微惊讶,“真能卖钱?我知道你节俭,但不至于靠这几毛钱致富吧。”她确实记得
“奶奶不让丢。”苏玉爱攒废瓶子,纸壳,一起回收卖掉。周砚均说过很多次不要这般,卖不了几个钱。说是说,但他也会下意识把废瓶子交给她。
老人节俭惯了,每次周砚均买了贵些的东西,苏玉就要念叨他,他想起上次给苏玉买了个按摩仪,没说价格前老太太都高兴得很,一说后马上跟变天似的,“我们那时候十块钱就能花一个月,天天在路边捡瓶子去卖,换了几毛钱就买只冰棍和姊妹一人一口。你看看你,大手大脚花钱,一千多买个按摩的东西做什么,退了,我不要!”
气氛沉了又沉,远处的江水在黑暗中潜伏。
她问:“失眠多久了?”
“不知道,两个周左右。有时睡得着,有时睡不着”
也就是奶奶下葬后开始,她有经验,让他去看医生开点助眠药,“夜里容易和自己较劲,情绪泛滥收不了场很痛苦。”
“很困,一关灯一闭眼,就觉得大脑异常清醒,会想起很多遗忘的事情,也会看到很多故人。”
他没有从容抵抗坏情绪的方式,尤其看到逝去的亲戚朋友一个个出现在脑海中,或是睡梦中,他也会难过。
风很大,周砚均下车前将二合一抱枕拆成毯子来给她披着,他压了压她后颈的毯子,怕风漏进去。
她太懂这种感觉了,“白天看你认真工作,会谈笑风生,很容易就被你骗过去。”她只有切身体会了旁人担忧的感觉,才真正明白游厉和夏知桐他们担忧她是哪般。
“跟我在一起不用装,周砚均,不用给我看你假装坚强的那面。”
对面大楼闪烁的光变暗,他的眸色也暗了,“没有装,白天的是我的正常面,夜里也是。失去亲人的痛是阵痛,来袭的一瞬难以招架,但其余时刻依旧和正常人一致。”
“那要什么时候才不难受?”
周砚均手里握了许久,易拉罐上留下他的温度,他扯开拉环递给她,又给自己开了一罐,“不知道,总归会被时间消磨的。现在还不大习惯,整个生活,家里都是奶奶生前的痕迹。突然强硬抹去,客厅里一坐下就有画面闪进脑子,想到奶奶看电视打瞌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