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宁焰顿住动作,抬头盯着周桓,“死在谁的手里?”
“殿下。”
“为何本王会用毒蛇酷邢杀你?”
周桓叹息似的说:“因为梦里的我是太后娘娘的棋子。”
萧宁焰紧紧盯着周桓,周桓心知现在到了战术的关键时刻,绝对不能表露出半点心虚,硬生生迎上他的打量,“在那个梦里,我一开始受到了太后娘娘的宠幸,后来又被她嫌弃,沦为一个人人取笑的太监,后来又遇到了殿下,只不过梦里的我仿佛鬼迷心窍一般,哪怕成为太后的弃子,也还是疯狂痴迷着她,甘愿做她监视殿下的棋子,甚至于直到临死时刻也妄图成为容淑仪的鬼。别说殿下想杀我,就连我自己都忍不住要杀死自己。我原以为只是个梦,却没想到梦里的事情正在一步一步发生,这个时候我才明白这个梦绝不仅仅只是梦这么简单,梦里的一切都会成为现实,这个梦就是在预知未来,像是老天爷给我的警示。我日夜回想着梦里经历的惨败一生,彻底醒悟,决心改变梦里的结局,所以才会坚定不移地选择端王殿下的阵营。”
萧宁焰的目光一寸一寸在周桓脸上探寻,过了好一会儿才嗤笑出声:“本王姑且相信你做过这个怪梦,那么,为何你会字迹全非,性格大变,就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认不出来?”
这应该才是萧宁焰想要知道的关键,答案好像偏离重点了。
“我还没有说到这里来,端王殿下别急,且听我慢慢说。”
萧宁焰冷笑,眼里满是嘲讽,“你且慢慢说来。”
“大概是做了这个怪梦的副作用,小人梦醒以后,除了梦里经历的事情历历在目,竟然把从前的事都给忘了,忘得一干二净,包括亲朋好友,包括读过的书习过的字,当然也包括写过的诗词在内。”
“既然你把诗词都忘光了,为何还记得那首水调歌头?本王可记得清清楚楚,你曾将那首词题在后背取悦你的太后娘娘。”
“……”周桓眨眨眼,又眨眨眼,好像是有这么回事。
“那是因为这首诗词反复出现在那个梦里,所以我还记得它。”
“如此说来,你只不过是因为做了一个预知未来的怪梦,醒来以后又丢掉了从前的记忆,所以才看上去像换了一个人?”
周桓点头如捣蒜,这个解释虽然牵强,总好过穿书吧。
萧宁焰没再追问,也不知信了几分。
周桓实在没勇气告诉他,自己不过是穿到了一本狗血淋头的小说里来,他萧宁焰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衬托女主光环的反派存在。
吏部大臣郑通死了,被迎面走来的萧宁焰一剑刺死,死于退朝之时。
萧宁焰面无表情地扫一眼倒在地上不再动弹的郑通,又望向那滩不断扩大的血渍,喉咙猛地窜起一股恶味,家常便饭似的咽下了那股反流。他杀人不少,从来没被任何一人发现过他对鲜血反胃这件事。
扔下滴血的剑,萧宁焰像个局外人,取出方帕擦去溅到手上的血滴,无视一脸怖色的朝廷众臣,跪在小皇帝萧宁远身旁。
“皇上,我把郑通杀了。”
“宁焰哥哥为什么杀郑通?”
“那人挑拨离间,不该留他活着。”
“孤相信宁焰哥哥杀的都是坏人。”
萧宁焰瞥一眼站立在小皇帝萧宁远旁边的徐阊,怒气又涌回脸上,“皇上,还漏了一个徐阊。”
徐阊警惕地瞪着萧宁焰,时不时瞄向宫殿门口,早在这个喜怒无常疯子端王一剑刺死吏部大臣郑通开始,他就已经偷偷派人去请太后娘娘过来了,但愿可以抓住机会协助太后娘娘一举铲除这眼高手低的疯子,还有这殿堂之上坐着的年幼无知的傻子。
“求皇上救救奴才。”徐阊状若哆嗦地跪下萧宁远脚下。
“宁焰哥哥,徐阊从小就跟着孤,照顾孤的生活起居,是个好人,宁焰哥哥别杀徐阊好不好?”
徐阊比郑通该死多了,皇帝菜里的毒药,全由此人一手操办。可惜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,一来他是容淑仪看重的棋子,若贸然杀了他,必会惹怒容淑仪,二来自己好不容易安插到他身边的线人也会由此作废,倒不如先让他活着,至少不能让他死得太痛快。
萧宁焰笑起来,似是给小皇帝面子,“如此便让他多活些日子。”
朝臣中站出一人,跪在萧宁远脚下,“皇上,端王虽贵为臣的王叔,臣有话却不得不说,端王持剑上殿,当众杀害朝廷大臣,实在目无法纪,草菅人命,理应交由刑部处置。”
说话之人是故太子的遗腹子萧咏轩。
故太子离世十多年,萧宁焰从来没有见过那位大哥,站在自己面前的遗腹子萧咏轩甚至还大过自己一岁。
萧宁焰转身望向这个少年气盛的侄子,阴阳怪调地反问,“本王如何目无法纪草菅人命了?”
“咏轩说得对,”容淑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随即走进宫殿之中,由宫女搀扶着从自动分开的官员里穿过,停到萧宁焰面前,“的确该把你交由刑部处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