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陈永峰已经化身为购物狂,拼命地往邵爷爷家里买东西。
邵锦成没有拒绝陈永峰付钱,他这个兄弟有钱,他也懂得他的心理,所以也就全都接受下来。他已经习惯了陈永峰这种有来有回的习惯。
“老爷子说,周日晚上咱们吃涮锅子,来庆祝一下周一陈默就要变成小学童,同时也庆祝我开学。这一次好巧,我跟默默同一天开学了。”
陈默想了想,使坏地问,“大哥,我跟二哥同一天开学,你要去送谁?”
“送你。”这坏没用上,大哥一秒都没有犹豫,直接选择了她。
邵锦成毫不在意,“你问这个都不用想啊,默默,怎么可能不选你呢?下周一我也选你,我跟着他们一起去送你,然后我再上学。”
“二哥不会迟到吗?”
“没得所谓,你第一天上学,这么重大的场合,我必须在。”
陈默没盼着周一去上学,她倒是盼着周日晚上吃涮锅子,好久没吃了。
在这种期盼中,陈默甚至萌生了让空间发明时间加速器的想法,好在,她为了一口吃的,还没疯到那个地步,想法只是想法。
周日下午,邵光荣的院子就热闹起来,他们把饭桌设在院子的葡萄架下面。
很重的铜火锅,底部镂空花纹的里面,有烧得通红的炭在里面,上面铜火锅里面的白水已经翻滚。
只有白水,纯纯的白水,老北京涮肉就是这样的吃法。
羊肉是邵光荣的特供,新鲜,有的肥瘦相间,有的是纯瘦肉,加上徐爷爷的刀法,这些新鲜的肉铺在盘子上,即便把盘子竖起来,那些肉也不会掉下来。
所有人都入了座,杨丰收老徐夫妇也都坐了下来。
饭桌上人多,就热闹,邵光荣非常高兴。儿子儿媳在遥远的东北山里面搞科研,自从上次他心脏出问题后,他就特别喜欢热闹。
“永峰,默默,邵爷爷真的特别高兴你们来北京。也特别高兴,默默能答应留在邵爷爷这里暂时生活,不然我一个退休的老头子,家里没什么热闹的声音,一天天空荡荡的。”
邵光荣与自己的和解
这个戎马一生的铁腕之人,天不怕地不怕的邵光荣,在老去之后,开始害怕孤独。
所以在葡萄藤之下,这热闹的火锅,看着坐在身边一个劲儿吃羊肉的默默,这老人眼底伸出最温柔的柔情来。
天空飞过一群看不清是哪种的鸟,邵光荣抬头望向天空,它们向夕阳的方向飞去。
在某一个战火纷飞的傍晚,他不顾警卫员的阻拦,出了他的指挥室,在前面战壕里面,躺着从大前方抬回来的伤员,他们都很年轻,看起二十多岁,甚至还有十几岁的生瓜蛋子兵。
他们见到他,激动得好像都忘了伤痕。一个半面脸庞很年轻的兵蛋子问他,什么时候可以结束,什么时候可以回家。即便他只剩下半张脸,邵光荣从他的脸上,依然可以看见,他对自己百分百的信服,只要他说,这个孩子肯定就会信。
“快了,这些越南猴子不禁打,等我们移平了前面那平山头,猴子们就会坐不住了,没几天我们就可以结束回家。”
邵光荣说这话的时候,天空飞过一行大鸟,很大,它们往树林的方向飞,向着夕阳的余晖。
那时的景色,与此时此刻,在邵光荣的脑海中重合。
那个年轻的小战士,因为感染,并没有活着从战场回来。那个小战士,在后来这么久的时间里,邵光荣并没有想起来过,他参加太多次战役,看见太多生死,日光之下,生死对他来说都已经不算大事。如果一直心怀悲悯,他只能生活在地狱。
但是,就在刚刚,此情此景如那时那景,邵光荣一直看着天空飞翔的鸟,那个孩子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。
他说话的声音,他的样子,他破碎的军装,他一半的脸。
清晰地,精细的,丝毫不差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。
邵光荣此时才意识到,自己从来不曾忘记。那些跟随过他的,战死的战士的脸庞,一张张地从他脑海里闪过,越来越清晰。
被他压制了三十多年的感情,在孙子孙女恍然的此时,被天空中一行飞鸟,彻底唤醒。
原来不是他忘了,是他不敢想起。
原来他记得他们,这种记得,对于邵光荣来说,是一种救赎。
他拒绝悲悯,拒绝感情,用一种近乎残酷的自我保护机制。
在这一刻,邵光荣的老年时代,他终于与自己和解了,正面自己的内疚。记忆中不再只有峥嵘岁月,不再只有赫赫军功,也有一张张他偷偷锁在内心某一个角落的一张张脸。
邵光荣拿起酒瓶,给自己倒了一盅白酒,然后一饮而下。平时都会管着他喝酒的邵锦成,知爷莫若孙,他感觉到了爷爷的情绪,没有开口,今天就索性由着爷爷喝一顿。
邵光荣一边亲自给陈默夹肉烫肉,一边给自己倒酒。
“永峰,一定要好好学,继续好好学。你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