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?我画的。”令她尴尬的是?,上官凝并未伸手去接,就像附和她一样,浅浅地点头,平静地看?着她的眼睛,再没有下文。
李攸烨眼里难掩失望神色,微垂着目光,手就一直这样托着。终于也没能递过去。窗外柔和的阳光透进房间,令她眉间的落寞和难过无从?掩藏。上官凝空手登上车辇,回头望时,窗棱内已无半个人影。那落寞的情愫,就这样来来回回,反反复复,终于又蔓回到?了?她的心上,这场无声的角逐,到?最后仍是?她输,一直以?来,竟从?未变过。
该用什?么来祭奠她失去的一切呢?伴着山间摇荡的寺院钟声,她独自穿行在满山苍翠,浩渺云烟,路的尽头就是?她空无一人的归处。原来没有那个人的地方,处处皆是?天涯海角,突然意识到?自己真的一无所有了?。
能够从?宫里搬出来,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素茹了?。上官凝安静地躺在躺椅上,听她哼着小曲,蹦蹦跳跳地为满园春色浇水,心情被她翩然的影子?感染,不禁合上手中的书,专注地看?她浇灌花草。素茹回头见她凝神的样子?,提着水壶跑到?她身边,给她细心地盖了?盖毯子?,指着庭下那一园粉红杜鹃,冲她笑说,“小姐你看?,这边的花多?好看?啊,咱们?刚来的时候她们?都还只指甲那么大,这才?几天啊,一株株都开满了?。”上官凝怔怔地看?着那些花,没有说话,须臾,抬头望向墙外的那簇雪白?的棠梨,春风一扫,稀疏枝桠上飘洒下许多?白?色的花瓣,像零落的花雨,在地上铺了?浅浅的一层,寂寞无声。已经是?第七天了?,三场春雨,满院残絮,在她看?不见的广袤土地上,世间万物皆在悄然无息的发?生转变。而在这里,时间于她仿佛成?了?静止的。这也难怪,不被寄予厚望的日子?,总是?充盈到?无趣。何况她是?有心放逐自己。佛家讲一念起一念灭,要想摆脱人世间的痴惘迷离,就要承受将其抽离后的漫长寂寞,不多?赠你,也不多?夺你。念及此她又收回目光,将注意力放回书上,低声祷念,再不想其它。素茹见她懒动数日,这会子?又沉默无言,就怕她闷出病来,于是?提议说,“外面?的桃园现在可热闹呢,小姐要不要出去去看?看??”
“不了?,你去准备一下,待会咱们?去寺里上香。”上官凝静静地审视着书中的内容,低声吩咐。趁着阳光和煦,鸟鸣山幽,她们?一起徒步来到?栖霞寺,远远地就听到?寺里传来的吟哦高唱声,今日来寺里上香的人不多?,行人稀稀落落的,不知道是?不是?寺里师傅们?在做法事。这是?历来的习俗了?,到?了?某些特殊的日子?,时常有信佛的达官贵人在寺庙里诵经祈福,有时候一念就是?一整天,每当?这时候寺里便会根据需要限制香客。栖霞寺是?京城最有名的寺院,接待这类法事便特别多?。上官凝遗憾地站在山门前,怀疑不巧赶上了?寺里限客,正要返回,忽然被人从?后面?唤住,“皇后娘娘。”来人四五十岁年纪,笑意盈盈地走至她面?前,先裣衽行了?一礼,“臣妾见过皇后娘娘。”上官凝一眼就认出她是?戚太后的贴身侍女,名唤朱静心,连忙扶她起身,“朱姑姑免礼。”见她在此现身,便料到?戚太后这会子?也在寺中,便跟着前去拜见。
戚太后正在随方丈诵经念佛。上官凝进殿后不敢惊扰,只好在蒲团上跪下来。随她一起念经。待这一项法事完毕,戚太后才?发?现她的所在,微笑着朝她示意,一齐从?殿里出来。因着同一个人的缘故,两人皆着素衣,彼此心照不宣。“听宫里人说你为了?给太皇太后祈福,特意搬出宫去住了?,真是?难为你了?。”上官凝心底黯然,回道,“这是?孙儿应该做的。”戚太后和颜悦色地点点头,常年浸润佛光的眉目,笼罩着一片与?世无争的清净柔和,让人望之亲近。“你能看?开就好,世间事最是?无常,无论外界如何改变,只要善养心性,你便能得自己的解脱。”“多?谢母后教会,儿臣谨记在心。”
二人相互挽着正在院里说着话,朱姑姑就从?殿里走了?出来,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孩,乍一见这玲珑剔透的冰雪人,上官凝不免诧异,那像极了?那人的眉眼,不是?栖梧是?谁。朱静心抱着栖梧走到?她们?跟前,笑道,“方丈说法事已毕,给了?平安符,待会带小公主去宝殿开光即可。”太后捏起她手中的桃木符仔细瞧着,露出宽慰的笑容,“那好,我们?这便前去。”回头见上官凝疑惑的目光,于是?解释说,“哀家这次是?为皇帝祈福来的。皇帝最近病了?,怕把晦气传染给孩子?,就托哀家给小公主求个平安符回来。”
上官凝听到?李攸烨生病的消息,眉间跳动一下,立时紧张起来,“她病得严重吗?”
太后意味深长地凝视她片刻,温笑道,“你放心,太医说皇上的病是?太过操劳的缘故,休养一阵子?就会好了?。”上官凝意识到?自己的异样,立即羞窘地低下头,她终究做不到?,做不到?不闻不问,做不到?置身事外,那根掩藏在心底的弦总能被她轻易地撩动。戚太后也不戳破,握着她的手道,“凝儿也一起去吧,为小公主开光,有